第四十六篇《松山之战》

        “我是中国远征军，我为此骄傲。我草民一生，但我和侵略者血战疆场，保家卫国，没有愧对自己的民族。”

        这是一位113岁的老人曾经说过的话。他叫付心德，在抗日战争期间担任过中国远征军七十一军的少校军医，因为曾经参加过淞沪会战、南京保卫战、武汉会战和长沙会战等著名战役，在世时被称为是“抗战活化石”。1943年，付心德跟随军队进入云南，经历了十分惨烈的滇西大反攻。而那场战役，夺回了被视作是“中国输血管”的滇缅公路，是全国抗日战争取得的一个重大胜利。

        在云南省保山市龙陵县的松山上，有一组由402件作品组成的“中国远征军”雕塑群。在抗战老兵方阵里，付心德的雕像位于前排最中央，他穿着军大衣，双手插在兜里，眼睛凝视着这片他曾经战斗过的土地。1944年，中国军队先后在滇西的腾冲、松山和龙陵等地发起反攻。付心德曾跟儿子付根林回忆说。

        打勐连寨的时候，我父亲的卫生院是前线战地医院嘛，打下来的时候，我父亲带着两个医生、三个护士赶到去。跟我父亲要好的一个上尉连长叫高介军，高介军抱着一个日本人，口里咬着日本人的耳朵。（当时高介军已经？）死了，双方抱着战死的有80多对（哽咽）。

        由于日军占领了滇缅公路，战斗物资只能靠人背肩扛运到前线。保山市博物馆文物管理所研究员李枝彩说。

        当时我采访的几个老兵，他们打松山，国民党的一个连编制是105人，你说他们吃多少大米，大约一个连队每一顿5斤。那么大的行军锅，那个米在里面一颗一颗的看得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 而日军经过两年多的驻守，早已将滇西的大小城池和山坡洼地都修建成了易守难攻的要塞。松山本来只是滇西一座名不见经传的小山头，却因为滇缅公路盘绕期间而被日军视为是军事重地。滇缅抗战专家戈叔亚说。

        抗战前期，我们的所有公路被切断 以后，只有唯一一条公路，就是滇缅公路可以接受国际给我们的一些物资。切断这一条，中国人你就是有多少人你也是手无寸铁。日本人说是，松山的阵地是插在中国喉咙上的一把钢刀。

        （现在我们站的地方是日军当年站的地方？）恩，最前线了。你看，盘旋在等子大山、怒江峡谷两岸，这些白色的线条就是滇缅公路的主干道。当时日军的前沿阵地就推到了怒江沿岸，国民党部队驻扎在怒江以东……

        今天的松山，树木葱郁，看上去和其他山头并没有什么两样。然而走近以后，当年密如蛛网的战壕却仿佛是一条条巨大的伤疤，盘亘山间，无法愈合。那场战役，中国军队先后投入了5万多名将士，用伤亡7700多人的代价，全歼了驻守松山的日军1250人。从小便在松山长大的村民杨国刚说，提到松山战役，大家都会说“一寸河山一寸血”。

        我一个大伯他跟我讲，当时松山打的时候雨下得相当的大，整个松山凹的地方全部是血跟水，全部是红的。村里面的一个老人跟我说过，当时死的人太多了，尸体已经把很多草木全部熏死掉了，整个松山是光秃秃的，什么都没有，可能直到五几年的时候才长树的。

        战斗一直持续了3个多月，当年长眠松山的战士们不知道，他们用生命夺下的松山，是滇缅公路上最难啃的骨头，此后滇西战场的日军，如强弩之末，步步败退。保山市博物馆文物管理所研究员李枝彩说。

        打松山的目的就是为大反攻打开通道，人可以坐着车来，武器弹药可以用汽车拉来，车把大炮拉过来了，远远的就可以把你的阵地摧毁了，死的人就相对要少了，消灭的日本人就多了。在松山6个人消灭1个人，到打龙陵就是1比3都不到了，到了打芒市那些是我们一个抵他们几个了。滇西抗战是整个亚洲战场最早的大反攻，中印公路通车了，武器弹药全是从这边运进去的，国内大反攻才有条件。 

        村民杨国刚后来在松山的半山腰上办了一家抗战遗物陈列馆，馆里有一块石碑，上面用鲜红的颜色写着七个大字：松山有幸埋忠骨。